“那你说咋办?”时富愁着脸,“你也说了,俏丫不是读书的料,考不上。” 刘春华搬过板凳靠近时富,压低声音说:“咱家俏丫不是读书的料,不还有另一个读书的料吗?” 另一个? 时富问:“歌丫头?” “是啊。”刘春华点头。“只要她同意把名额让给俏丫,俏丫不就能进城读大学了?” “不行!”时富断然拒绝,“歌丫头也要读书。” “你看你,急什么急,那是你闺女,我难道会害她?”刘春华拉过他的手,笑笑,“时歌成绩好,明年一样能考上大学,晚一年读有什么要紧,这样一来,咱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多好。” 时富紧抿着唇,不说话。 刘春华生气了,摔开他的手,背过身:“你这没良心的,你以为我是为自己啊,还不是为你老时家为你,俏丫是时家闺女,又不跟我姓,出息了长脸的还不是你!” 闻言时富久久没说话,他拿过烟筒,抽了十分钟的烟,这才开口:“这顶替上大学,真能行?” “咋不行。”刘春华立即转身,“我隔壁村姐妹,她亲戚的儿子就是花钱买了另一个孩子的名额上大学了,咱家这还是自家人,不花钱。” 时富面色凝重:“但歌丫头不一定愿……” “只要你开口,她指定愿意。”刘春华打断他,揽住他手臂,“富哥,俏丫也是你闺女,你不能不管她死活啊。” 又是一阵难捱的沉默,直到厨房烟雾缭绕,时富放下烟筒,终于开口:“歌丫头上哪儿了?回来没看见她。” “她呀。”刘春华想起时歌挤兑她没文化,温柔如水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半,见男人去了吧。” —— 另一边,时歌在下午三点到了石河子。 正是下地时间,村里没有多少大人,只有几个小孩在村口玩耍。突然,他们笑嘻嘻的,拿着石头往大树那边砸。 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在大树后探头探脑。 他长得又黑又壮,活脱脱一座大山,脸上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一双大黑豆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童真。 他站着一动不动,任那些石头砸到身上也没反应,他期待地看着玩耍的孩童,小声问:“哥哥……可以带我……一起玩吗?” 歪歪戴着草绿色帽子的小男孩叉着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大声骂道:“呸呸呸,我们才不和傻子玩!你滚远点!” “嗨呀,真是晦气!”另一个小男孩又捡起一块石头砸到男人身上,“快滚!傻子!再不走我砸死你!” 听到“死”字,男人下意识瑟缩着肩膀,耷拉着头准备离开。 “唉,傻子等等!”这时坐在磨上的男孩跳下来,他精瘦精瘦的,像只皮猴。 男人听见,果然停住:“哥哥你喊我吗?” “是呀。”男孩咧嘴一笑,然后眼睛咕噜一转,往前几步,一脚踩进路上的狗屎里。 “虎子,你干啥呢?”戴帽子的小男孩瞧见,慌忙捂住鼻子,连退好几步,“脏不脏啊你!” “嘿嘿,找点好玩的。”虎子蹦跳着回到磨上,他晃悠着脚,对男人招招手,“傻子,过来。” 男人乖乖走到他面前:“哥哥。” “嗯。”虎子满意极了,问他,“想和我们玩?” 男人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