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方才留的人马少,眼见落了下风,他猛地回到马背上来,就要丢下众人带宋宜离开,那人不多时便追了上来,和福叔再度酣战起来。 福叔带晋王府兵多年,论实战他技艺高超,单论武艺却不是那人对手,末了还是他落了下风被扫落下马,那人跃到宋宜这匹马上来,先一步策马离开。 宋宜又被颠了一路,那人也不同她说话,径直疾驰了一路将她带入了一方小院落。 院子清净,那人助她下马,却也未为她解开绳索,她亦不知对方来路,只得留了心去看四周环境,见着方才沈度所乘的那辆马车也在此地,她才隐隐放下心来。 花厅出来一位女子,束发着劲装,耳边却缀着翡翠耳珰,实在是有些不和谐,宋宜看她实在是看得有点久,她才点头示意:“解开。” 那人还有几分犹疑,见她目光坚定,乖乖照做了。 宋宜垂首看了眼手腕,有些痕迹却也不深,她犹豫了半晌,试探唤道:“沁瑶。” 那人笑了笑,同她打了个招呼:“数年不见,文嘉,别来无恙?” 宋宜脸色白了些,此人乃端王嫡女长平郡主刘盈,也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女,这位郡主虽得了个娇滴滴的名,但别的一概不喜,独独好武,端王宠溺,虽她学艺不算精,但也随着她的性子来,久而久之倒是当成男儿养了,在帝京之中也颇有名气。 刘盈幼年时时常缠着宋嘉平斗法,同她也算亲近,如今她仍照旧例唤她一声沁瑶,她却只肯回她一句封号了,宋宜于是敛了敛裙裾,向她见了个大礼,“谢郡主出手相救。” “那位御史在屋内,事情我都知道了。”刘盈走至她身侧,在她耳边补上一句,“今年皇叔让大家都入京吃个团年饭,常州还在打仗,只好从青州入京,正巧白日里瞧见晋王的人出现在此地,青州城又在严加盘查,怀疑他们有诡计便跟了一路,晚间见他们人马分散才动的手,有些晚了,见谅。” “长平,”宋宜唤她一声,见她停住,还是解释了一句,“你的人亲眼所见,我并非自愿同晋王部下一道,我爹也尚在北衙手中。” “嗯。”刘盈已连方才那分假笑都不愿有了,声音亦冷如冰霜,“城门关了,我明日一早送你们入城和北衙会和。此处有我府上的府兵精锐驻守,人数不少,又在青州城外,晋王余党不敢造次,放心。” 宋宜默了会儿,今上可谓心狠手辣,为上位除尽一干兄弟,当年的“七王案”至今仍是扎在皇族心中的一根刺,却独独留下了端王这位异母的弟弟,待端王一家更是数十年来如一日,素来天恩厚泽,刘盈站在她的对立面是自然,再解释也无益,也就目送她出了院门,没再出声。 宋宜到屋内瞧了瞧沈度,他已醒了过来,郎中也已瞧过,替他包扎了手臂。见她进来,沈度欲要行礼,宋宜阻了他,问:“大人如何了?” 沈度目光垂下看了眼手臂,“无碍,皮肉伤养养便好,谢县主关心。” 宋宜心下担忧,但也不好追问,只得转身出门,却被沈度叫住:“说来还要多谢县主今日救命之恩。” 原来福叔到的时候他还有意识,宋宜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你听到了?” 沈度点头,“无意冒犯县主,多谢县主相救。” 宋宜摇头,身上的痛感仍在蔓延,一点一点地演变为一种麻木的钝痛,她停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必,我是救我自己。我爹既无反心,若我半途走失,这罪名我爹便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即便日后我自投罗网,但同行御史身首异处,亦是同样的结果。” 沈度还想说什么,已被宋宜抢了先,“大人知我是个凉薄人,便知我不会如此好心,不必言谢。大人若在我的境地亦会相救不是?否则大人亦无法交差。” 宋宜这话说得郑重,无半分打趣的意味,沈度突地笑了笑,带点自嘲的意味,“县主说得是。下官与县主,内里本是同一种人罢了。” - 刘盈心下不舒服,一人生着闷气,不想让人跟着,只沿着小道踢石子儿解闷,走着走着竟不觉走远了,夜色已深,她正准备往回走,身后有剑声破空而来,她虽反应快,但右耳耳珰竟也应声而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