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了。”沈辞柔急得要命,“走散了,我得回去找人。” 郎君讪讪地应了,沈辞柔也懒得管,她一走,后面的人立刻挤上来,她顺势就反向出了人群。 毕竟已到子时,不爱玩的人早就回去了,偌大的东市,除了尚未关门收摊的商贩,还在外的年轻人都涌去了看烟花的地方。街道空旷,地上乱七八糟地丢着些油纸竹签等人清扫,一夜繁华消退,居然有种寂寥的味道。 沈辞柔无心感慨,在街上边走边看,猛然撞到了人身上。她刚想道歉,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沈辞柔一惊,下意识抬头,看见的是一张面具,桧木上用朱砂和石青绘出妖娆蚀骨的狐狸面。 抓着她的人抬起空出的手,掌根按在面具下颌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向上推起,一直斜推到侧面,露出一张雅致的脸。 姿容端丽,眉目如画。 灯光暖黄,落在他漆黑的长发上,光点顺着发梢滴落。推着面具的手再往下是微微凸起的腕骨痕迹,大袖下滑,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臂。 烟花在他背后的天幕上炸开,无数的流星划过,他眼中闪烁着万千星辰。 无忧微微一笑:“找到你了。” 第16章 夜游 沈辞柔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我去找耳铛了。”无忧松开沈辞柔的手腕,在袖中摸出那对珍珠耳铛,摊开手给她看,“送给你。” 沈辞柔接过那对耳铛,抽出手帕小心地包好,捧着小小的布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犹豫很久,才问:“我只是一时喜欢,你真去解九连环啦?” “一时喜欢也是喜欢,一时欢愉也是欢愉,既然能做到,那我试试也无妨。”无忧笑笑,“解起来不难。” 确实不难,解开只不过几次呼吸的事情,快得摊主都惊了。 这是他极少数被允许触碰的玩具之一,反反复复,不熟练都不可能。无忧的童年是奢华开阔的新殿,是太傅口中细细解释的圣人之言,是被规划得极其细致的人生,唯一和“童年”搭得上边的只有类似九连环的东西。 回头想想,倘若只评判他自己,他的人生是何其无趣且荒芜啊。 “谢谢,我很喜欢。”沈辞柔小心翼翼地收好耳铛,抬头看了看天,又露出点遗憾来,“唉,烟花都没了。” 看不看烟花不是什么问题,年年除夕上元看得无忧都厌了,他只笑笑:“等除夕的时候再看吧。还想再逛逛吗?” “逛什么呀,都子时了,后半夜这些铺子都会关的。”沈辞柔抬手勾了下狐狸面的下颌,“怎么忽然戴面具啦?我记得我塞给你的时候,你好像不是特别喜欢。” 无忧还是含着笑,心里略有点尴尬。 ……他能说他拿了耳铛回头找沈辞柔的时候差点撞见金吾卫吗? “拿着耳铛,再拿面具怕掉。”无忧信口胡说,“时候也不早了,既然不走,那回去吗?” 沈辞柔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转身环住了无忧的腰,低头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谢谢你!我今晚真的开心!” “……是吗。”无忧凭着本能回复,眼神微颤。 他站得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抱简直是惊天动地。 他听见四面的风声,听见剩下的几个烟花在天幕中炸开的声音,听见三三两两的人在街边走过时的交谈,但这些声音混在一起都比不上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擂着胸腔。无忧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心口涌出,就哽在咽喉,但他说不出来,也找不到一个词来描述。 他只能呆呆地站着,任由沈辞柔抱着自己。 沈辞柔抱了一下就松手,背对着路跳了几步:“我回去啦,你也快回去吧。” 无忧来不及说话,沈辞柔已经转身跑走,拐过街角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看着沈辞柔消失的方向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按在了躁动的心口。 ** 陈平云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二十出头混到了羽林郎将的位置,七夕想和心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