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功德是盘古留给自身遗脉的护身符,有开天功德在,天道就奈何不了盘古遗脉,洪荒生灵数量稀少,实力能强到让天道忌惮的,只有一个帝衍。 帝衍知道,囚住仙界只是天道的第一步,这是在让他取舍,他已是准圣,等到他成圣那日,就是仙界覆灭之时,到那时他纵然可以和天道对上,可是仙界覆灭,他就算赢了天道又能怎么样? 方寒看着帝衍写下那封信笺,初时看信,他是很不理解的,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为了爱人赴死,将真相说出未免残酷,可是看着帝衍神色,他忽然就明白了,与其让所爱之人误会自己不告而别,倒不如说个清清楚楚,断了念想。 玄瑶并没有发觉帝衍的不对劲,天地灵气无法供给幼桃完全的养分,却不至于让幼桃干涸而死,而是压抑住了生长,连日来她一直在为此事忧心,等到发觉帝衍已经许多日没来的时候,再去天庭,却被告知,说是天帝陛下修为瓶颈,去渡了万世轮回劫。 旁人不知,玄瑶又岂能不知?帝衍的修为明明已是准圣,天道不设圣人尊位,准圣就是仙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哪里来的修为瓶颈? 直到在枕下发现那封信笺。 方寒很少心疼人,他本就是不轻易为人所动的性子,也就是和阿瑶相处的那些年才渐渐沾了些人气,可是看着捏着信笺,唇咬得发白的天后,他还是感受到了只有面对阿瑶才有过的心疼,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千娇百宠的仙子,真的是自家阿瑶。 他看着她不惜祭出自身大道根基,设下逆转法阵将自身功德气运及那得之不易的鸿蒙紫气尽数渡在转世历劫的帝衍身上,看着她耗尽心血之后,无力的回归树身休养,直到清醒。 方寒觉得自己的神志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留在原地陪着他的阿瑶,一半跟着帝衍去渡了轮回,他看着帝衍本该挣扎求生的卑贱之身生生被那开天功德逆转成了天潢贵胄。按理说看着自己诸多前世的风光应该是兴奋难以自抑的,他却升不起一丝波动来,甚至有些隐隐的妒恨。 方寒看着帝衍一世一世的渡劫,也许是潜意识里有些感应,每一世的帝衍都是麻木而冷漠的,他脸上的神情开始让方寒感觉到熟悉,他的面容也逐渐开始和方寒相似起来。 玄瑶终于醒了,方寒还来不及反应,陡然就想起云夕说过的话来,心头不祥的感觉越发沉重,然而这是玄瑶的记忆,他能做的唯有旁观。 帝衍已经下界许久,仙界囚笼开始变薄,然而即便如此,也不是轻易能出入的,玄瑶自己废去了修为,由登仙梯一步步走下,每走一段路,身形就会模糊一些,直到最后化为一道华光而去。 方寒知道玄瑶下界是去寻帝衍的,这一世的帝衍是个盛世帝王,刚坐上皇位,年已二十有六。他拧眉,看向玄瑶那边。 玄瑶降生在王城一户人家中,那户人家贫寒,前头已有数个儿女,将玄瑶养到十来岁,就送进了高门做丫鬟,自然,百姓眼中的高门也不过就是王城末等的勋贵,朝上站错了队,只得帝衍一句话,就是满门抄斩。 勋贵家被重兵包围那日,方寒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重,帝衍不是连坐之人,只让这勋贵一家赴死,并没有牵连家仆。却不曾想,勋贵家的小姐和玄瑶年纪差不多大,小姐身边的嬷嬷让人给懵懵懂懂的玄瑶梳了头,给自家小姐换上玄瑶往日的装束,这勋贵家平日待下人不错,见了这一幕,竟然没有一个人出声。 方寒几乎想要立时冲上去,可他只是一段记忆的旁观者,即便是恨到了骨子里,也只能死死的看着那些禁军踹开大门,将他的阿瑶拖走,那勋贵人家的小姐藏在人群中脸色发白,被老嬷嬷心疼的搂紧。 青铜香炉的盖子被揭开,宫人小心的添了一勺香,恭敬的退下,帝衍漫不经心的把废弃奏章扔到一边,忽然眉心微皱。 总觉得……心里好像忽然空了一块。 玄瑶的记忆止步于落下的刀锋,帝衍的记忆却还在翻页,处决了一批反对变法的旧臣,年轻的帝王开始了新政,数年过后,帝王辇车路过午门,忽染心疾,没多久就驾崩了。 方寒擦去剑上血迹,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他无法左右玄瑶的记忆,却能影响前世的自己,甚至在玄瑶去后,他发觉自己甚至可以……杀了自己。 随后是第二世,第三世,玄瑶本是为追寻帝衍而来,却不知自己失却先天功德本就是逆天之事,生来背负孽债,有了先天功德护持,帝衍每一世都是至尊至贵,若按常理,连遇上他的机缘都没有,如此两千世过去。 第76章 无数的轮回,方寒几乎麻木的看着帝衍和玄瑶截然不同的人生,他试图反抗,然而无论如何也没办法 影响到除帝衍之外的人,偏偏影响只能在玄瑶去世之后,如此几次之后,方寒不再去看帝衍那边,而是死死的盯着玄瑶,似乎要把这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直到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方寒怔愣良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