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出来,像个迷茫的孩子。 灵堂里回荡着女孩声声抽噎,孤单又凄凉。 绿枝面色不忍,等她哭够了,才过去替她擦了泪,安慰道:“起来吃饭吧,夫人虽然走了,但日子总得过下去。” 起身就要扶起她,郭娆顺着她的手起身,但却因跪得太久,又很久滴米未沾,身子虚脱向后倒去。 “小姐——” 大堂外忽然白色身影一闪而过,迅疾如风,揽了郭娆的身子到怀中。待绿枝看清是谁,伸出去扶郭娆的手一僵,心里一惊:“世子?” 季瑜并未看她,只是看着怀中面色苍白憔悴的人,淡淡说了句:“下去。” 绿枝知道,这声‘下去’,是对她说的。 但据她了解,小姐与世子好像并不熟悉,而且小姐如今精神恍惚,这大晚上孤男寡女,即使明白世子不是那种人,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孟安看出这位大姑姑的犹豫,从角落里出来,请道:“世子知道分寸,绿枝姑姑不若先陪小的下去吃杯茶?” 他的语气虽是客气询问,却有着强硬与不容拒绝。 这是非得让她离开了。 绿枝暗觉事情不简单,但却无法在此时弄清事情真相,想到以后小姐是要在国公府长住,她不好闹得太难看。权衡再三,于是离开了。 孟安随绿枝一起离开,出门时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季瑜怀中的人眼神呆滞,身子却哭得一颤一颤的。 她本就纤瘦娇小,这副脆弱易折的模样,仿若雨中娇花,被垂打摧残得不堪重压,想要教人怜惜与保护。他开口,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轻与柔:“别伤心……我会陪着你。” 鼻尖充盈的一股清清竹香,郭娆感觉很熟悉,独有这个清冽味道的主人曾经救过她,郭娆心底里对他莫名的信任。她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幽深无底的凤眼。 这双眼睛和连欣很像,却又不同,连欣的眼中是鲜活与灵动,而他,一眼望进去,就像看不见底的深渊,高深莫测。 郭娆意识到自己在谁怀里,挣扎着就要出来,但刚要站好,双腿就没力气般软下去。季瑜强势地没再放开,揽了她抱坐在棺椁前的团蒲上,而后打开食盒,端出里面的吃食,安慰:“乖,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先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有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郭娆想起那日他救她,他说‘别怕,我在'。也许是那一命之恩的原因,也许是因为此刻她太脆弱无助,她整日的一身防备卸了下来,没了力气也不再挣扎,索性靠在他怀里,手攥着他的衣袖。 她道:“……谢谢你。”声音有些沙哑。 季瑜没有说话,体贴地拿起水喂她。 郭娆乖顺地喝了几口,看着面前面容俊美,沉默不言的人,她忽而冒出一句: “你知道吗?我不是娘的女儿。” 季瑜的手一顿。 郭娆仿若未觉,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棺椁,说出来的话好像是积压在心中已久的,只是一种倾诉。 “我从没见过我的生母,曾经听祖母那边的人说,我的生母是父亲的一个远方表妹,是祖母硬赐给他的。因为……因为娘不能怀孕,祖母很不喜欢她,还总是针对她……” “后来生母生我难产死了,娘将我抱在膝下养着,当亲生女儿一样。可是……我当时不懂事……呜呜……我……”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些哽咽。季瑜轻轻拍着她的肩,无声的安慰。 “祖母买通奶娘挑拨我和娘的关系,说是娘毒死了我的生母,可娘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我舍不得怨她,可祖母对我说,对杀母仇人仁慈,就是对生母的不孝,后来我对娘又怨恨又想亲近……” “直到有一年,我落水得了重病,大夫都说准备后事了,是娘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照顾我,我才挺了过来……” “父亲死后,族里人都想着怎么夺我父亲的家产,还欺负我和娘,她们还让祖母将我嫁给年过六旬的地方官做妾……娘怒火攻心,硬是护着我,送我来京城。”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她还瞒着我……她病得那么重还瞒着我……我看见她吐血了……好难受……好难受……呜呜……” 昏黄烛火的灵堂,安静幽幽,只有断断续续的细声啼哭,绕梁穿堂。 女孩靠在季瑜怀里,呜呜抽泣了半天才抬头,泪眼朦胧看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