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人走远,季月强撑的身体再也受不住,拿出帕子猛地咳嗽起来。 绿枝心中忧急,帮她顺气:“夫人,您没事吧?” 季月捂着帕子揺了摇头,半晌拿开。上面殷红濡湿一片。 绿枝一下子红了眼眶:“夫人!” 季月唇色白得厉害,靠在她怀里喘气:“拿去烧了,别让人看见。” 绿枝哭泣不忍:“夫人何必呢,为什么不告诉老夫人?”老夫人堂堂长公主,皇上的亲姑母,她疼爱幺女。告诉她,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寻最好的药材来帮夫人续命。 季月笑起来:“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早已药石无医了,喝再多的药又有何用?”她看向绿枝,“况且,我从出生就一直在喝药,那味道实在太苦了,绿枝,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绿枝动容,掩面低泣。 夫人自幼患有心疾,身体不好,曾经在凤阳心疾复发过一次,幸得神医相救,保下十年无虞。原本还有两年可活,可因老爷故去,夫人被人郭家人气得旧疾复发,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从凤阳到京城一路风霜奔波,夫人早已垮了身子,经常咯血,只是一直瞒着而已。现在到底能活多久,一切只看天命了。 …… 如今元旦将至,天气有些寒凉,郭娆走在长长的游廊上,正想着母亲今日奇怪的举动,以及看她的眼神,她总觉得母亲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一阵凛冽冷风吹过,郭娆满腹心事被凉风浇了个透顶,不禁打了个寒颤。 香云见小姐冻得通红的鼻尖,劝道:“小姐,外面天冷,赶紧回房吧。” 郭娆禁不住多想,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白色狐裘,点点头,就要往屋里走去。 忽而面前白色一闪,一团东西从旁边花丛里跃出来。两人俱是吓了一跳,香云忙将郭娆拦在身后,郭娆看向那抹白色,发现是只小动物。 小东西腿脚微屈蹲在地上,正直直望着她,微微拢动的灵巧双耳,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透亮清澈,它歪歪打量着她,似是好奇。 “这是貂?” 郭娆眉轻扬,颇有些讶异。她以前闲暇时看过一些奇闻杂札,里面有貂的画像,注解还说貂生性凶残,喜吃生肉,极其难寻,也不易被驯服。 朝歌野史上曾记载,百年前有位陈姓大将军就降服过一只野貂,那野貂还能随主人上战场,攻击起来可咬死人。 可郭娆看这只貂可爱异常,它眼睛像带着璀璨星光,蹲在地上一眨不眨看着她,就像乞怜要抱的小孩子,郭娆心都要化了。 这哪里像会伤人的样子? 最终抵不过喜爱,弯下腰就想逗逗它。 香云有些担心,拉着她阻止:“小姐……” 郭娆笑着:“无妨,我小心些便是。” 她蹲下身,试探着朝小东西伸手。 小白貂好像也想跟她亲近。耳朵动了动,然后迈着小步子上前,眼睛亮闪闪看着她,到她手边后,伸出粉嫩的小刺舌,舔了舔她的手指,抬头软软地“咯”了声,像是在和她高兴地打招呼。 小貂声音软绵,郭娆心都要化了。却在这时,她身后乍然响起一道男声—— “娆表妹,好巧啊。” 小白貂放软的身体陡然竖起防备,接着一跃蹿入花丛,消失不见。 话落貂跑不过眨眼间,郭娆有些郁闷,站起来转向吓走小东西的罪魁祸首。 不远处长廊上走来一个青衣少年,面容俊秀,精神奕奕,笑起来眼里却有几分轻浮浪态。郭娆认得他,她刚来国公府的第一日,就险些遭了此人的调戏,后来幸亏老夫人身边的画眉过来送东西,她才得以脱身。画眉告诉她,他是二房的嫡公子,在府中排行第四,虽整日笑脸迎人,阳光灿烂,性子却是随的他父亲,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儿。 这块地儿属菡萏阁,虽距离花园近,但离二房的院子还是有些距离,她可不信有这么巧的偶遇。 郭娆不欲与这种人纠缠不清,但她在国公府也只是个客人,不想太得罪这位表哥,于是客气应了句:“四表哥。” 季安走近,笑得眼睛眯眯,因为年少,又长得唇红齿白,他神态倒并未显得十分猥琐,但眼神确实太让人不喜。 季安道:“娆表妹,这漫漫寒日,一个人站在长廊上,是心情不好吗?要不表哥陪你走一走?” ?M.wEDaLIaN.cOM